段曉輝今晚有個應酬，推不掉的那種。

京裏來了個紅三代，胡少鄭重其事引薦的，特意給段曉輝打了電話，叮囑務必過來。晚上就把場子擺在了金沙一號。

九點鐘的時候，幾個人前後腳一塊兒進了金沙。

紅三代姓佟，看過去笑瞇瞇的，高挑的個兒，二十多歲，白凈斯文，任誰第一眼看著，都覺得是個好相與的主兒。

段曉輝瞄了一眼，心裏就有了譜，臉上笑的客氣又自然，分寸把握的極好：“佟少你好，達耀段曉輝，久仰大名。”

佟少瞇著眼，客客氣氣的伸手相握：“聽海子提起過，段總生意做得挺大呀。”

“都是兄弟們照顧，擡著混。”段曉輝不是故作低調。佟罡背後的勢力，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出來的：“以後有機會，佟少咱們多親近親近。”

佟少哈哈笑著拍他肩膀：“段總客氣，我在A市做項目，強龍不壓地頭蛇，還得段總罩著不是？”

胡海在邊上插科打諢：“哎哎，有話坐下慢慢聊，佟少段哥，你倆一見如故也犯不著站著談。先點了單再說。”

金沙的梅姐領著一排孩子進來包廂，公主少爺的，個個嫩的掐的出水，千嬌百媚的站那兒，勾著魂兒的往幾人這裏瞟。

段曉輝給佟少點根煙，收回來打火機的功夫，眼角瞄到一張熟悉的臉。

描眉畫眼的，滿臉的玩世不恭和挑釁的輕浮。

胡海轉向佟罡：“佟少，有看得過去的嗎？”

佟少咬著煙，表情帶著三分散漫，隨手一指：“那孩子不錯。”

胡海嘶了一聲，轉頭又瞄瞄段曉輝：“哎段哥，這小鴨子是不是你上次帶出場那個？看著這麽眼熟呢。”

佟罡眉毛一挑，倒是有點意外：“段總的小傍家兒？那我換一個就是。”

“佟少。”Ryan直接依了過來，坐到佟罡身邊：“人家跟段總可沒關系，你不能不疼Ryan哦。”

佟罡看著段曉輝，或許對方臉上也看不出什麽不爽，或許不過是個歡場的小鴨子。佟罡歪著嘴角笑了，帶著一絲邪氣，伸手摟住Ryan：“好，哥哥疼你。”

段曉輝點了一個原來就相熟的男孩Jerry，Jerry在Ryan要殺人的眼光中惴惴不安的坐到段曉輝身邊，屁股都不敢完整坐到沙發上：“段總好。”

然後胡海和幾個陪客都先後點了人。或許是因為佟罡的原因，幾個人不約而同都點了少爺，場子裏最終沒留小姐。

一晚上幾個人還算規矩，佟罡沒胡海那麽混，最起碼表現出來的沒那麽急色。

摟著Ryan跟段曉輝天南海北的聊著，偶爾喝個酒，捏捏Ryan的小臉。

段曉輝身邊的Jerry基本上是老陪客了，段曉輝只要來金沙有應酬，不帶出臺的那種，點的都是Jerry的臺。用他的話講，這孩子知進退有分寸。所以段曉輝沒要求，Jerry就老實的坐著，偶爾應景的幫著倒酒，給段曉輝擡個酒什麽的。

Ryan的眼睛跟鉤子樣的，毫不掩飾的瞪著Jerry，就好像對方掘了他家祖墳，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樣。

佟罡涵養也好，最起碼看到也跟看不到一樣，沒事人的跟段曉輝聊著A市的一些風土人情生意經，胡海他們來敬酒，來者不拒的一口一個，爽利的很。

是在胡海喝的有點多，過來鬧酒的時候。

“哎你們兩個小鴨子，傻的嗎？呆逼樣的坐著，一點眼力見沒有呢？不會伺候人嗎？要不要讓梅姐過來換兩個？”

Jerry慌了，看了看段曉輝，伸手端了酒抿了一口：“段總……”

段曉輝看看佟罡，無奈的攤攤手：“最難消受美人恩——”

Jerry還沒親上去，Ryan虎著臉，啪的一聲把杯子摜到了地上，霍的站起來。

胡海沒提防，嚇得一哆嗦。

剛要破口大罵，段曉輝順勢推開Jerry站了起來，一臉冷厲：“混賬東西，梅姐就是這麽教你規矩的？！”

Ryan一下子給他罵的楞住了，委屈的扁扁嘴還沒開口，手腕就被鐵鉗子樣的大手握住了。

佟罡靠在沙發上動都沒動，懶洋洋的笑：“怎麽著這是？上演什麽戲碼？杜十娘怒沈百寶箱？”轉而又撇了一眼Ryan，話都沒重半分：“你這是想幹嘛？我一開始不是沒給你機會。既然坐到我佟少身邊，就給我老實坐著，嗯？”

“這孩子沒規矩，換一個吧。”段曉輝輕描淡寫的建議。

佟罡搖搖頭，親昵的摸了摸Ryan的臉頰和嘴唇：“這孩子不錯，今晚我要了。”

段曉輝沒再說什麽，倒了半杯的芝華士敬了敬，仰頭幹了。

佟罡歪下頭，慣性的瞇眼跟Ryan擡擡下巴：“來吧，小家夥，幫我倒杯酒回敬段總。”

Ryan的嘴唇一直哆嗦著，小臉煞白，酒液倒得潑潑灑灑。

胡海看不過眼，一巴掌扇到Ryan的後腦勺：“你他媽想死吧小鴨子，怎麽伺候佟少的？”

“媽了個巴子，老子今晚看上的人你也敢打？”佟罡笑罵。一把摟過眼圈泛紅強忍著的Ryan，大手揉了揉他的腦袋，低頭親昵的勾唇：“來，哥哥親親就不疼了。”

Ryan就那麽擡眼看著，目光錯過眼前靠過來的男人，看著男人身後的段曉輝。只能看到他的半張臉，上面風平浪靜無動於衷。

佟少親下來的功夫，Ryan側了臉，那個調笑的吻就落在了臉頰上，火辣辣的，像個古代奴隸的烙印，恥辱，疼痛。

“行了，今晚就這麽著吧。”佟罡摟著Ryan起身：“哥哥這下面硬的發疼，得找地兒讓這小家夥給吸吸，洩洩火。哥兒幾個回見哈。段總，海子，回頭再聯系。”

Ryan倔強的不肯走，一步三回頭的，看著那個始終微笑著，卻連一個眼神都不給自己的男人，眼淚成串的往下滾。

直到包間的門一開一合，兩人徹底消失在眾人面前。

胡海抓抓腦袋，有點擔憂：“段哥，那個小鴨子行不行？可別得罪佟少了。”

段總笑容不改：“你沒看出來嗎？佟少喜歡調-教這個過程。你覺得那個自己找死的小兔崽子有活路嗎？”

胡海放心了，又開始吃吃浪笑：“哎段哥，你丫是不是上次太猛，直接把人家小鴨子征服了？你瞧瞧那副癡心的小可憐樣，嘖嘖……”

幾個人散了，段曉輝出門上了車。

小趙發動了車子，隔了十幾秒，聲音低低的開口：“段總，我剛才看到小衛那孩子……”哭的像個傻逼，被人強行帶上了車。

“他自己作死，我管不了。”段曉輝不耐的閉上眼睛：“開車。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早上八點鐘，段曉輝準時出門。

小趙站在車門邊上抽煙，看著他來，慌忙扔了煙，伸腳碾滅：“段總早。”

段曉輝看了他兩眼，沒出聲，點點頭上了車。

今天天氣很好，藍天白雲，涼爽的風從壓了一道縫的車窗吹進來，舒適自在。

“說吧。”段曉輝翻著每天慣例的晨報，一目十行的瀏覽著自己需要的信息。

“段總，”小趙的聲音很輕：“早上五點多鐘小衛給我打電話……人送到利濟去了。”

“傷的挺重？殘了？”段曉輝翻到金融證券版面，看著滬指的數據。

小趙難得躊躇著不知道怎麽說：“倒是沒殘……”

段曉輝點點頭，房產版上整版的篇幅都是北京天華地產首次進軍A市的報道。

“對不起段總，我知道不該去。可是小衛在這裏也沒什麽親人，被佟少弄了一晚上，裹了個床單直接扔門外了。那種情況下，同學更不能聯系……”小趙困難的解釋。

段曉輝合上報紙：“小趙你是不是覺得我對那孩子太冷血了？”

小趙大驚，連忙搖頭：“沒有沒有，段總，我就是……”

段曉輝稍一沈吟，擡腕看了看時間：“去利濟。”

小趙利索的應了一聲，在路口轉了方向。

下車的功夫，段曉輝看了看小趙：“小趙，我知道你是個懂分寸的。這是最後一次。還有，讓你辦的留學的事情，抓緊提前，先送出去學語言，學完再插班。”

小趙垂下爬著紅血絲的眼睛，滿臉羞愧：“知道了段總，沒有下次。”

世上就有那麽巧的事兒，衛鴻軒的主治醫師居然又是餘霖傑餘醫生。

小趙沒敢私自做主把人安置到單人病房，選的是最普通的四人間。

段曉輝沒等進門，眉毛就擰的死緊：“換個病房，吵。”

有了明確的指示，小趙立刻出去辦。不到二十分鐘，衛鴻軒連人帶床直接推到了單人病房。

段曉輝終於見到了小趙口中“沒殘”卻不好說的Ryan了。

用面目全非來形容病床上趴著的那家夥更貼切一點。周身上下鞭傷密密麻麻，腰上搭了條被單，防止衣物摩擦的二次傷害，臉上有青瘀，嘴巴紅腫，唇角開裂。偏生原本一直疼的直哼哼的某人看到段曉輝出現後，偏著腦袋一徑的試圖擡高。如果有尾巴，一定是搖的無比歡快那種：“哥你來看我了！”

段曉輝極其無語：“來看看你死沒死。”

小衛同學嘿嘿的笑，扯疼了腫脹的臉頰，哎呦哎呦的叫：“疼死小爺了……”

“不作死就不會死，行了你好生養著吧，我走了。”段曉輝不想見這個二皮臉，眼見著還能喊疼，叫的跟殺豬的有一拼的嗓子，掉頭就走。

“哎哎哥，段哥你別走，”小衛情急之下伸手，結果疼的一張俊秀的臉孔都扭曲了：“嘶……哥我錯了，我不該去金沙故意氣你……昨晚那老小子沒得手，真的！他問我幹不幹凈有沒有病，我說有病，下面癢的要命。結果把他惹惱了，個龜孫子下手真狠……哥你別看我這樣嚇人，沒事，很快就好，頂多一個禮拜就活蹦亂跳……”

“我去醫生辦公室。”段曉輝給小趙使了個眼色：“你在這兒等我。”

餘霖傑的表情驚愕的那叫一個精彩：“十二床衛鴻軒，你們……”

“不是我。”段曉輝沒心情跟他扯，直截了當：“把衛鴻軒入院病歷給我看。”

餘霖傑哦了一聲，翻出病歷遞給段曉輝。

段曉輝只看了一眼，原樣又摔還給餘霖傑：“看不懂，解釋一下。通俗簡單點，我要知道病情及治療結果。”

“你也看到了，”餘霖傑整理了一下思路，還是掩不住臉上的氣憤和驚懼：“十二床外傷不輕，全身都被鞭子抽過，鞭子上還蘸了刺激神經放大痛感的藥油，清理的時候……”餘霖傑低聲嘟囔了句變態：“陰J是在充血狀態下鞭笞的，施暴的人應該是慣犯，會很疼，疼的受不了，但是如果排除心理性障礙，以後應該不影響患者正常B起和性生活。比較麻煩的是G門。”

餘醫生低了聲音：“根據患者的口述及檢查，施暴者把淋浴的管狀噴頭塞進去了，撕裂傷，直腸摩擦傷……還有，在患者體內清理出一些異物，傷口造成感染及炎癥……”

段曉輝眼皮都沒擡，搭在桌沿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劃著圈：“會有後遺癥？以後影響正常生理功能？”

餘醫生有點摸不準他的意思：“段總你的意思是？”

段總面無表情，眼皮一撩，小餘醫生生生打個寒顫：“不會有後遺癥，只是這次住院要配合好好治療，以後在性生活裏註意保潔及清洗，適當用藥，定期檢查……”

段曉輝嘴角直抽：“你就說不影響排洩功能不就完了？”

小餘醫生：“……”

段曉輝回去病房，說不上和顏悅色，臉色也沒剛才那麽冷硬了：“行了，問過醫生了，你這一身看著嚇人，沒什麽大礙，你好好養傷吧。小趙，走了。”

小衛期期艾艾的：“哥你不生我氣了？”

段曉輝瞟他一眼：“你自己照照鏡子。”

兩人走了，衛鴻軒困惑的想撓頭：“照鏡子跟生氣有啥關系？說我現在像豬頭？是生氣的意思？……還是說，我這可憐小樣，他就不生氣了？”想了想又呵呵的樂：“挨頓打，段哥不趕我走了，還換到單間病房，這頓打也算沒白挨……哎呦，疼疼疼……媽的，佟大變態真變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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